阿九艾斯

等喋喋回家

夺罕X方诸 难相逢(八)

细节填充完毕之后,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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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...还好么?”犹豫再三,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。


沉默,还是沉默。


不回答自然是有他的道理。可苏义墨却安不下这颗心。沉默了好一阵子,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折起身子,伸手就要探向方鉴明的脊背。


“别动,”方鉴明按住苏义墨的手,将他的头重新牢牢的按了下去,“我没事。”他压低声音,警惕的盯着树林的方向,见暂时没有动静,于是迅速掘出嵌在一尺厚雪中的箭。随后他将箭头扔给苏义墨。


“见过这个么?”


“这是王级别的箭,只在打仗时见过几次,”苏义墨把弄着箭头,细细打量道,“平日练习夺洛只会用普通的箭与他人过招,至于此箭,看管极为严格,一般人很难到手。”


“你觉得刚才那人箭法如何?”


苏义墨思虑片刻,随后小声说:“看似迅猛实则并不伤人,总体而言,手指发力不对,运功不够娴熟。”


“夺洛箭法娴熟过人,仔细比较,此人箭法明显相差甚远,”说话间,一阵寒风迎面吹来,与此同时,树林开始诡异的摇晃起来。


“傀儡?”思索间,他突然听到衣服被扯碎的声音,疼痛感紧接而来,“你干什么?”他迅速捂住伤口。


“别乱动,这里阴气很重,”方鉴明按住他,“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。”


“帮你包扎,傀儡喜欢血。”方鉴明扯开衣服,在沾满了血的伤口中隐约看到了一条很深的伤痕,恰与自己的记忆重合。


手猛然顿住。


多年前,他为救他,不慎落崖。


这条伤痕,显然是他落崖时不慎划到的。


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口中停留许久,他张了张口,却未发出半点声音。


苏义墨自顾自说,“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....射杀我们的不是人,而是傀儡。”


“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出这里。”


“是,”他把声音降的很低,“只怕我们现在已经.....”方鉴明语气一沉,拽住苏义墨腰间上的衣服,翻身一滚,虽避开了这一箭,但他的手却也不慎被它划出一道口子。


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一阵渗人大笑后,夺洛现出面目,“没想到大徵的狗东西还真是善变,前一秒口口声声臣服于本王,后一秒便和这个家伙掺和到一起了。”


苏义墨:“你没撤军?”


“撤军?你也太低估本王了,”夺洛打了个响亮的口哨,一个傀儡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视野中。他嗤笑道,“不撤军,能有好戏看么?”


苏义墨定睛一看,发现此傀儡正是他的手下。


“大徵的人果真窝囊,为了活命,连自己的主子也敢背叛,”夺洛露出白亮的大牙,阴森的笑容令苏义墨感到一阵恶心,“这可怪不着我,是他自己胆小,在撤军途中一个人偷摸跑来报信。不过,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,为了回报,我——”


“制成傀儡,就是你的回报?”


“是又如何?”夺洛极其满意的打量他精心制成的傀儡,“我向来讨厌惺惺作态之人,背叛我,本就该付出代价。”


他像哄小孩般命令傀儡:“去,乖乖把他们杀了。”


“只要你杀了他们,我就归你魂魄,还你自由。”


毫无生气的傀儡开始逐渐狂躁,眉心上的黑色印记愈发变得明显。


很快,也许不用很快,他们就会死于傀儡之手。


或者,摔死。


黄泉崖万丈深渊,而崖下就是结了冰的湖。


总之,横竖都得死。


夺洛报复性的吐出叼在嘴里的枯黄的草,得意大笑间,脸上寒意乍起,紧接着便感到一阵湿热。夺罕用手一摸才知,原来是流了血。


夺洛伸出舌头,舔了舔沾在指头的血。腥甜的铁锈气味迅速唤醒藏在深处的野性,在剑即将戳向心窝时,他狡黠一笑,旋即打了一个响指。


傀儡灰飞烟灭。与此同时,一阵猝不及防的寒风将苏义墨径直吹向崖边。


手略微抖了抖,夺洛趁机捉住方鉴明的手腕,旋即往后一拧,剑掉落在地。方鉴明的心猛然一抽,情急之下直接抡起拳头对准夺洛的脸便是一拳。


鼻血飞溅。


悬崖边,一只劲瘦的手死死扒住崖的边缘,不肯松手。


夺洛抹了一把血,踩住他的手,带着玩弄般的语气道:“对了,忘记告诉你了,你手上的伤是我精心调制的毒。”


方鉴明抬起眼睛,果然看见手上有一道渗着黑血的伤口。大抵是寒风吹久了,他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


“中了这种毒的人一开始与常人并无区别,但若过了三天——”他故意压低声音,“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,或者你求我,亦或者归属于我,反正你模样不错,尽心尽力伺候我几天,说不定日还会获得一个不错的地位,在鹄库立足。”


他像一只饥肠辘辘的狼,贪婪般盯着他的美色,“我等这一天,等了好久。”


“不可能。”


“是么?”夺洛加大了力道,“我差点忘了,你喜欢我的胞弟。只因为你,他甚至可以背叛吾族,吾母——红药帝姬!”


方鉴明冷笑,“你生性残暴....”“住口!”他报复性的狠狠的踩着方鉴明的手,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接着又听到马上一人大喊,“王,我们暴露了!”


“右菩敦王的世子来了!”


“当真有意思!”夺洛露出白亮的大牙,“既然我得不到,那就让他亲眼看着你去死!”


他旋即隐身,像看恶作剧般看着他们。


“义父!”


马蹄声越来越近。


快了,就快了。


他就快抓住他了。


手松了。


他和他同时从崖上坠落。


他的手心开始冒汗。


他怕水。


方鉴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。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动用真气。他紧紧拉着苏义墨的手,想要把他往上拉,却未料到苏义墨已抢先一步松了手。


他知道,只有他先撞破湖面上的冰,方鉴明才可能不会受到巨大的冲击。


他已经受了太多的伤。再这样下去,怕是撑不了几日。


“砰!”像是撞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,大脑一阵剧痛。许多从未有过的记忆翻涌而出,如洪水般向他涌来。他几乎喘不过气,挣扎着呛了几大口水,伸出手试图想抓住什么,可湖中似乎有一股引力,将他引入水下。


他径直沉了下去。


湖底很深,深的似乎没底。而他还在下沉。


但令人奇怪的是,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,就连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。


“别怕。”


柔和的女声在脑海中回荡。一道幽蓝的光从没有深度的湖底透了上来。他径直游向那道光。


“欢迎回家。”


“家?”苏义墨半信半疑的默念着这个字,“你说....这是我的家?”他游的更近了些,想要看清她的模样,奈何光太刺眼,片刻间也只隐约看清了他的轮廓。


琅嬛笑了笑,露出了自己的模样。


“我是鲛人,琅嬛。”


“鲛人?”苏义墨先是一愣,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,不由觉得好笑,“鲛人一般都生活在海里,湖里见鲛人还是头一次见。”


琅嬛一笑,柔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悠悠解释着:“亿万年前,这里是一片鲛海。”


“这是吾族最初生活的地方。可惜,好景不长——”她叹了口气,保持着先前的微笑,“久经干旱再加上乱砍滥伐,海里的水肉眼可见的少了下去。久而久之,吾族的人经受不起这样的环境,便化生到陆地,去过和正常人一般的生活。”


“那你为何要留在这里?”


“我原先也是想走的,可生死看的多了,便也觉得在陆地上生活并不感到快活,”琅嬛微微一笑,“在我打算离开的前一天,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争。而后,上岸这个念头就此被我打消。”


“后来,天寒地冻,这里的情况倒是比先前好些了,但死在这里的人依旧很多。这些人,身上有很重的怨气,时间一长,怨气聚集,湖面也慢慢结起了薄冰。从那之后,我决心开始修炼法术,曾想试图帮助他们除去怨气,没想到弄巧成拙。”


“我对不起他,”琅嬛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,“他是鲛人化生的少年。”


“他摔下来的时候,身上受了很多伤。也许是沾到了其他人的血,他身上怨气很重。我原想将他引来,好为他逼出体内怨气,但又怕被人发现,于是用法术擅自改变了他的容貌。可没想到,正当我准备除去怨气时,有一人突然跳下湖,拉住他便想离开。我顿时急了,一时疏忽抹去了他的记忆。到最后,也只能将仅有的一点记忆注入他的脑中。”


“只可惜,效果并不明显,”她默不作声,看了他许久。“你身上的怨气也很重。”她伸出手。
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苏义墨躲开她,警惕问,“你说这些,又想告诉我什么?”


琅嬛温和安抚:“别害怕,把手给我,我想还你一些东西。”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,随后合上眼睛。


眼前一片模糊。


再度睁眼时,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悠悠响起:“方小将军,你到底想好了没有?”


声音沙哑,粗糙,若不看脸,苏义墨倒以为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。


“舍不得了?”看对方迟迟不语,褚奉仪觉得有点儿没劲。他看向身旁被绑的结实的少年,细细打量了一番,偶然间似乎抓住了什么把柄,心中一阵窃喜。见他仍没有丝毫动静,褚奉仪索性一手勾住少年的脖子,轻轻用尖刀挑起他的下巴。


“不过是你死我活的一个选择罢了,也值得你浪费这么多时间?”褚奉仪带着些许轻蔑的眼神看着少年脖子上露出部分的吻痕,“或者你和他当面再做一次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
“你想说什么?”


“已经说的很直接了,”褚奉仪勾紧少年的脖子,用尖刀割破衣领,指着他脖子上完全暴露的吻痕,“你敢说,你没和他做过?”


他故意说的很大声。


“莫非,殿下亲眼所见?”褚仲旭悠悠说,“不然,也不会一眼认出。”


“旭王殿下,这句话应该问一问方小公子,”褚奉仪指着少年脖颈上的青筋,“不然你看他,也不至于紧张到这般地方。”


场面一度沸腾。


少年的脸上丝毫未起波澜。


他直视褚奉仪:“不错,我的确和他做过。”


“我喜欢他,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,他从未对我动过心,”他说的很平静,平静到众人误以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,“他只是我的兄长,对我,只有兄弟之情。”


他轻蔑的看着褚奉仪,“至于你口中说的那件事,是我威胁他的。怎么,难道碍着你了?”


褚奉仪直接把话挑明:“一句话,做还是不做?”


少年无辜的动了动绳子,“麻烦解一下绳子。”


“卓英。”他唤了他一声。


卓英?这不是....苏义墨抬头看向那名叫卓英的少年,细细一看,发现自己的眉眼竟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。


苏义墨心中一阵疑惑,“他是....”


“是你,”轻柔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,“你是方家的孩子。自仪王之乱的第六年,方家就已被灭门。而你和他,是唯一活下来的人。”


“你说的他,是方鉴明?”


琅嬛点点头,“是。”


“那他的养子....”


琅嬛避而不答。


而此时,少年身上的绳子卸了。


紧绷许久的身体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放松。他展了展被绑的酸痛的胳膊,欲要踏出一步,后颈感到一阵疼痛,紧接着,一粒药丸迅速滑入他的口腔。少年心一沉,下意识想要吐出,抬眼看见褚奉仪正盯着自己,于是装作一副难以吞咽的样子。


褚奉仪不吃这一套,直接捏住他的脸颊,迫他张口吞咽,保险起见,顺带在少年的胸脯上狠狠打了一拳。


“咳咳咳咳咳咳咳....”一阵钻心咳后,褚奉仪极其满意的抬起他的面孔,“最好老实一点。”他说。


少年含着咳出来的泪,迷蒙的点点头。


“哥。”他怯怯的叫出这个称呼。沙哑软糯的声音立刻让一旁的褚仲旭全身起了鸡皮疙瘩。他以前从不这样,甚至不会喊出这个称呼。仅凭如此反常的一点,褚仲旭已迅速捕捉到这件事绝非简单。


他拉住方鉴明:“别去,危险。”


方鉴明装聋作哑,干脆利落的卸掉甲胄。


“你疯了?”仲旭狠狠掐了他一下,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!”


方鉴明拿开他的手,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,“旭哥,别管我了。”


他双目空洞,眼里丝毫没有企图挣扎的欲望。


“我不干净了。”他含笑朝少年走去。


早在几个月前,他就不干净了。


而罪魁祸首是少年身上的噬心花。


他将噬心花渡进自己的体内。好在第一次渡进体内的噬心花不易扎根,没过多久,那毒便慢慢散了。


他极为自然的牵过那只几乎与自己一般大的手,拉入怀中。他轻轻颔首,互相交换眼神。而后,他抬起他的下巴,在嘴唇快要贴上时,迅速将藏在袖中飞针塞到少年掌心。

他们彼此微微一笑。


下身疼痛难忍。


褚奉仪感觉自己被耍了。


他几乎难以置信的摸着不断流血的伤口,脸色骤变。


随行的几个小卒见殿下脸色不大对劲,胆战心惊道:“殿...殿下,您的脸色有些难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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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奉仪:“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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