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艾斯

等喋喋回家

夺罕X方诸 难相逢(九)

“滚。”褚奉仪阴沉着脸,低低吐出一字。


针扎的很深。他挑破受伤处的衣服,试图拔出扎在深处的飞针,忽然又感到几阵剧烈的刺痛,五官几乎扭成一团。他忍痛拔出飞针,摸索出一颗药丸后,迅速吞下。他低低的笑了起来,“暗算我,很好玩?”


疼痛侵蚀着他的神经。


他微闭起眼睛,脖颈上青筋根根暴起。空气突然变得凝滞,众人都不知道褚奉仪卖的是什么药,不敢轻举妄动。


少年逮住机会,悄无声息的往飞针里注入真气,在运转真气时,被方鉴明有所察觉。


“卓英。”他扯了他一下,挡在他的前面。


可惜为时已晚,针已精准的刺向褚奉仪的脖颈。


那是他希望的地方。


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他轻而易举的夺下那玩意儿,发出渗人笑声。随后,他打了一个响指。


两名容貌相似的男孩被几名小卒推搡着押了上来。


他们的年龄与少年相仿,但看这面色,身形,倒会经常被旁人误会成七八岁的小孩。


谁都不知,那是红药帝姬的孩子。


几月前,红药原之战爆发那日,鉴明和仲旭率军左右包抄,乘其不备将鹄库军队包围了三天三夜。几日后,粮草缺乏,许多鹄库勇士平日酒足饭饱,而今断了几天粮草,打仗的斗志便消磨了不少。鹄库首领撑了几天,最终抵挡不住流觞军的袭击,遭受重伤,生死未卜。


场面一度混乱不堪,褚奉仪乘机护送红药帝姬和她的孩子逃离此地。逃亡中,一个孩子跌落马下,红药帝姬不顾褚奉仪劝阻,在即将抓到孩子时,不慎被箭射中。褚奉仪心叫不好,抬眼一看,竟是位十七八岁的贵族少年。他浑身是血,见了那男孩,好奇般盯了许久,看他仍拖着一条受伤的腿,执意爬着离开,唇角边的旧刀痕轻轻上挑。


他缓缓蹲下,用染着血的手抬起男孩倔强的小脸,“我要带你回去。”他说。


男孩坚定的躲开他,口齿清晰的用鹄库语念了一堆方鉴明听不懂的语言,“卓音·罕察努塔巴音。”


杀我,予我战士之荣耀。


方鉴明一怔,既而露出雪亮的牙齿,“你的母亲已经死了。”他拔出插在红药帝姬心口上的箭,丢给那男孩。


男孩抓起箭,毫不犹豫的扎向方鉴明的手心。


一只强劲的手把他的手腕捏的生疼,箭掉落在地。他不甘心,仍要伸手去抓,却被方鉴明像拎兔子一样提到马上。


“想要杀人,那就先必须会忍耐才是。”他掰开男孩相互较劲的两只手,把缰绳塞到他的手心,“起码,你得先学会骑马。”


他握住男孩的手,胸脯紧紧贴着脊背。


“舅舅。”夺洛的眼神有些慌乱。


“别出声。”褚奉仪脸上并无波澜。他牵动缰绳,示意男孩调转马头,“走吧。”


“舅舅!”男孩杵着不动。


“快走,”褚奉仪用鹄库语告诉他,“他会回来的。”


“我会把他夺回来的。”他露出阴鸷的笑容。


不久后的一个半夜,大徵营帐突然起火,听说是一个小卒进出营帐时不慎碰翻了烛台所致。而起火的那间恰好是方鉴明的营帐。帐内火势很大,起火的时候,男孩的腿正处于休养阶段,暂不能下地行走。被褚奉仪找到时,他已然浑身无力,但又不甘心死在这里,便死命拖着伤腿一点一点向外挪动。褚奉仪了解男孩性子,见这番情形,直接干脆利落将其打晕,扛起混入人群之中。

待他醒来,三日已过。


他是被冻醒的。醒来的时候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破旧衣服。


喉咙干的冒火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试图挣扎着起来,动了几下,便感觉腿脚沉重,使不上劲,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受伤的脚腕上套着一个沉重的镣子。


周围很黑,他安静的坐了一会儿,隐约听见某个地方几声揪心的叫喊。他屏住呼吸,小心挪动受伤的腿,可尽管如此,脚上的铁镣子还是发出咣当的响声。


大约过了半晌,叫声渐渐减弱。片刻后,地牢里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。


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。


他被光刺的睁不开眼。


“醒了?”他被人猝不及防的捏紧下巴。


“夺罕。”他轻声唤着。


“舅舅,”他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,可怜巴巴的哀求着,“水....”


“乖乖听话就有水喝,”褚奉仪展开纸包,“把这个吃了。”


他撬开夺罕的嘴,抓起一把便往夺罕嘴里塞。那是发了霉的干硬饼子。夺罕费劲的嚼着,竟从中尝出一丝奇怪的香味。


他悄悄用舌尖抵住嘴里的东西,想要混蒙过关。褚奉仪却早已看穿他的小心思,直接掰开他的唇,用一根筷子戳了下去。


他被噎的喘不上气,小脸涨的通红的干呕许久。褚奉仪倒也不慌,十分干脆的往他喉咙里猛灌了几大口水。


“咳咳咳咳咳咳....”他低声咳嗽着,微微睁开一条缝隙,看到的却是一张阴鸷的嘴脸。

“行了,一边歇着去。”褚奉仪粗暴的把他栓了起来。走之前,还留下了一个水盆。


令人奇怪的是,门并未关上。


小小的求生欲迅速燃起。


他剧烈地扯动栓在身上的铁链,可几番下来,终究还是徒劳。


鼻子酸的难受。小小少年将身子缩成一团,无助的靠在墙角。


他想哭了。


但一想到方鉴明那副小瞧自己的嘴脸.....


罢了,眼泪都跑光了。


他愣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呆坐许久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他感到口干舌燥。


他猛灌了几口冷水。


并未得到缓解。


不对劲....


他烦躁的甩了甩身上的链子。


眼前突然一黑。


“你要做什么?!”他抓住脸上的黑色布条。


褚奉仪轻轻捏住他的手腕示意手下解开链子,“还是那句话,乖乖听话,你就什么事也没有。”他旋即反手一拧,手陡然使不上劲,


他把夺罕拖到一间密牢。


牢里很潮湿,黏糊糊的弄他一身,地上到处有几小滩腥臭的血。显而易见,这里不止一人来过。


褚奉仪粗暴地把他甩在发霉的草堆上,用麻绳捆绑全身。


呵,小兔崽子。褚奉仪撩开被夺罕掐的青紫的手臂,没想到劲还挺大。


他露出诡异的笑容。


曾有一个古老的传说,在傀儡制成时,只要汲取寺九子孙的元气,傀儡就会彻底失去控制,成为杀人狂魔。


他要报复方鉴明。
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一股强大的力量彻底在体内爆发,他睁开血红的眼睛,用飞针划开布满黑色裂纹的皮肤。


乌黑的血顺着口子一点一点滴落。


褚奉仪锁住夺罕的脖子,“方鉴明,你还记得他吗?”


方鉴明握紧剑鞘。


“聋了?”褚奉仪的眼睛渐渐没了神色。他抓住不断流失的意识,利落的将乌黑的飞针扎进夺罕的脖颈。


“啊!”


尖利无助的惨叫在崖边久久回荡。


大抵是不耐烦了,褚奉仪揪住他的后颈就要从崖上丢下去。


“鉴明!”


“哥!”


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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